编者按：廉洁文化作为当代先进文化形态之一，具有内化于心、外化于形，激浊扬清、扶正祛邪的作用，是推动党风廉政建设和一体推进“三不腐”形成闭环的重要载体之一。为充分发挥廉洁文化的教育、熏陶、引领和浸润作用，本公众号将陆续推出由云南出版集团公司、云南人民出版社联合出版的昭通作家廉政小说精选《时光擦亮的银子》，进一步在全市范围内营造崇廉倡廉的社会氛围。
《时光擦亮的银子》
昭通作家廉政小说精选
作者: 夏天敏 等著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云南出版集团公司 云南人民出版社
《时光擦亮的银子》（七）
夏天敏
儿子出去两年果然没有回家，他把老婆、儿子也带出去了。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城里，哪怕是城边甚至是更远的地方，买上房子，房子不求太好，只要能栖身就行。他知道以他一家的实力，就是在苦上几年、几十年也买不起城里的房子，他不敢奢望有那种有配套的有厨卫有阳台的房子，那种房子就是城里人也要苦半辈子才买得起。他只希望能在城边，或者离城远一点的地方能买上房子。城边，离城远的地方价格就低得多，他现在对那锭银子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，从老爹老娘决然的口气中，他觉得那锭银子是不存在了的，否则，土改过去这么多年了为啥一直不露面。银子既然不存在就要另做打算，面对现实在郊区买点土房，把家发展好，把爹娘接来，也算了了心愿。
想起村子，想起爹娘，他的心很怅然也很担忧，他心里隐隐的觉得那里迟早要出事。他一家在城郊租了一间窄窄的房子，里面也有一个小小的电视机，他爱看电视，在电视里知道了许多知识和信息，他看到有关山洪、有关泥石流的报道，看到肆虐的山洪将裸露的山体冲垮，看到泥石流将村庄、人畜无情地卷走、掩埋，他的心就揪到脖嗓眼，仿佛冲毁和掩埋的就是自己的村庄和家人，他晚上常常被噩梦惊醒，醒来大汗淋漓，心悸不已。
那天工地上无事，他到旧货市场去逛，他要在这里买些旧货，这里的东西便宜，旧货市场啥都有，旧沙发、旧床、旧门窗、旧衣、旧电视，他看到一个人在地下铺了张很大的塑料布，上面摆满了旧古董，几卷发黄、虫蛀的字画，发黄发黑的菩萨，各式瓷器，古钱币，带着泥腥味的旧玩物。不少人围着看，买旧货的人报出的价很高，看一阵谈一阵，但没有人买，谁也不知道那些东西的真假，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。他看到一个头发雪白，骨骼清奇的人在那里一直不走。他知道这样的人是高人，想看看他们怎样做交易。那人拿起一个锈迹斑斑、上面沾满了新鲜泥土的盆一样的东西，问这是啥？那人说汗洗，你老一看是行家，比我懂。卖旧东西的人，看来也是懂些旧货的。那人说你这东西从哪里得来的？那人说刚收的，别人刨地时刨到的。那人说也是费了心思的，在地下起码埋了三年才做得这样旧。卖旧货的人识趣，你老好眼力，只是你老不该当着别人说，这行规你比我懂。那人说看你爽快，不说也罢，你好自为之。说罢就走。他觉得神奇，便跟了去。那人立住，说跟我做甚。你手里有货？他楞了一下，说没有没有，我家早先是有一锭银子的，只是后来被老人卖了。那人说银子？你家有银子？你不是说着玩的吧？他说，我说的是以前，不是现在。那人审示了他一下，说听你口音，好像是盐城一带的人。他说正是正是。那人眼睛突然一亮，你家是不是住在偏坡乡周家村？你爹叫周核桃？你叫周顺发？他惊呆了？这人是神仙，咋知道的这样清楚？这样真实。那人见他点头，问你爹还在世没有？他说在世。那人一拍大腿，这就对了，你家是有一锭银子的，这锭银子肯定还在。他说你咋知道还在？那人说这个你就不消问了，只是这银子你享受不了，可惜、可惜。他说如果真在，你说能值多少钱？说着眼里有了饥渴的光。那人说这银子已经不是银子了，是文物。银子自身的价值加上文物的价值，就不好说了。他急了，说你老讲讲嘛，我们又没做交易，那人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房屋，说买那样的房，可以买两套的。这个你明白了吧，你快回去看看，你家老爷子一旦不在了，那银子也就永远消失了。
他匆匆收拾一下，急忙火燎地往家里赶，赶到县城天还是黑透了。不仅黑，还下着大雨。雨是还在邻县就下的，到了县城就是瓢泼大雨了。他冒雨找到一个小旅馆，一身湿透的住下了。等换了干燥衣服出来找馆子吃饭，才听说这里的雨已经下了两天。门外街上已经积了两尺的水，街面成河床了。他真正地焦急起来，在路上看那雨点小，不紧不慢似乎下的并不大，咋到了这里就成了瓢泼大雨了呢？照这样下，不到天明县城就成水乡泽国了。他更为焦心的是，照这样下，老家的秃山保不了就会泡酥泡软，大暴雨一来就成泥石流，老爹种的那片山林后面是半截断崖，一坍垮那片山林就泡汤了。恐怕连片树叶也见不到了呢。更使他忧心的是，村子后面的山险情更大，早在前两年村子前就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地缝，地缝最先只有一指头宽，渐渐地就裂得人都可以钻进去了，后来还在不断加宽，政府家知道了这事，就派人来勘测，想了很多办法，终究无法阻止地缝的扩大。政府家急了，决定让这个村的人搬迁出去。可村里的人冥顽不灵，不肯搬离，说地缝又不是没见过，开开就不开了。政府家想了很多办法，做了很多工作都无济于事。最后只得从乡上轮流派人到这里来看守，一旦有险情，立即将人疏散出去。
就在他被困在县城无法进山的时候，他所担忧的事果然发生了。
那段时间被派到山上看守地缝的是副乡镇老武，老武最近犯了一个错误，他去一个村抓赌将一个人打伤了，这源于他脾气暴躁又爱喝酒，那天他正好喝多了酒，不知怎么就打了人家，被贬到这里来了。下大雨的时候，他躲在屋里喝酒，喝的晕晕乎乎时，被一个惊天大雷把他震醒了，趔趔趄趄去看地缝，地缝已经在扩大了。老武一激灵酒就醒了，醒了就满村去叫人疏散，可是谁也不愿走，有的甚至把门关了起来，任他去喊去叫。当过兵脾气暴躁又喝了酒的老武，又气又急又愤怒，顾不得许多，找了根棍子就疯了样地挥舞着撵人。这一招果然很灵，一个村的人都被他撵到了安全地带，走得慢的背上还挨了两棍。
到了安全地带，一清点人数还少了一人，这人正是周核桃老爷子，刚才出村时，明明看到他也在人群中走着，咋就不见了呢？天是越来越黑了，雨下得越来越大，脚面上的水都把人冲得生疼，天上的火闪把人扯得心慌马乱，轰轰隆隆的雷震得山动地摇。周核桃的老伴急哭了，说这老砍头的肯定是跑到山林那里去了。那东西是你爷爷是你爹，你连命都不要了。正在疯狗一般找人的老武一听，马上撒开脚朝那面山奔去。大家喊武乡长去不得啊，那里危险。老武何尝不知道危险，正是知道他才慌不择路地疯跑。跌倒了，爬起来，顾不及脚上殷红的血。再跌倒，在爬。等他跑到哪里，见周核桃正在塌方了的洞口刨什么。
周核桃老爷子已经被撵出了村，出村他才知道险情在一步一步逼近。死神巨大的口已经张开。他才真正感到副乡长老武实在太了不得了，冒着生命危险来拯救他们。但他突然想到那锭银子，想到周家几代人看得比命还重的银子，他似乎还听到那锭银子在疾风暴雨电闪雷鸣中发出的微微的声音。他不顾一切地撒腿就跑，消失在茫茫雨海中。
老武找到他的时候，他正狠命地刨泥土。老武已经看见山上的泥石流在电闪雷鸣中如一条巨龙缓缓而下，老武急得说不出话，抓住他的领子就拽，他挣扎着，拼了全力地用手在泥里乱刨，终于抓到一个硬硬的木匣子，他一松动，老武才将他拽了立起来。这时，泥石流的进度已经加快，巨大的泥石流像条凶勇无比的巨龙呼啸着向他们扑来。老武抢过无数次险，知道顺着泥石流的方向跑必死无疑，他拽着周核桃向横向跑，刚跑了一段，泥石流已呼啸而至，泥石流的边缘已达他们身边，老武感到身体已撞到泥石流，老武悲哀而又悲壮地喊了一声什么，然后把周核桃猛地朝前一推，瞬间老武就不在了。
来源 | 昭通市纪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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